妳曾说过爱是会让人奋不顾身的勇敢,所以不管怎样妳都要为爱情坚持再坚持、焚烧再焚烧到极限才能罢休──个头小小的妳双手环绕在胸前,一副坚毅的防卫姿态,眼神却因太过恐惧而接近疯狂。
「没有爱我会死的。」妳定定地望进我的眼里,「所以别离开我,一辈子都不行。」
我微微弯腰以一个拥抱作为回答,仅管那并不是个问句,我觉得我该说些什么可喉咙却被无数个问题给狠狠堵死:到底爱情又是什么有任何标准可以测量吗妳看得见它吗摸得到听得到吗如果它无法被任何感官探知,那妳怎么能肯定它真的存在到底一个人要如何去相信如此虚幻而不真实的东西
这简直就像是某种过于狂热的宗教一般──妳放手去歌咏、去祈祷、去献祭,但到了最后,亲爱的,妳到底能得到什么

──空的。
燃烧尽后妳双手空洞的死去了。
亲爱的,我那时生活是齣荒唐的电影,太多太纷杂的元素让剧本过于饱满而显得髒乱,在少了明确主题的情况下,我和其他各个演员也只能照着剧本做出各种荒谬而相悖的姿态和说出不成章法的台词。我曾经很乐在其中,其他人也是,毕竟疯子眼中的世界特别色彩缤纷,但妳却不肯融入这欢欣鼓舞的狂欢,只是迳自抬起头将自己的天空填满文字,自成一个孤独自转的小小星球。
而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妳,就只是隐约能感觉到妳的视缐扫过我的背嵴令我浑身发凉,然后以迅雷不疾掩耳的速度躲回自己的世界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对妳感到好奇,但并不会特别想要去探究妳,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这道理我懂得,所以我坚持不靠近妳神秘而禁忌的边界。
但妳却跨过了。
怯弱的,战战兢兢的,跨过了所谓好与坏的边界来碰触我,妳说妳爱我,说想和我一起堕落──说愿意为我出卖整个世界──却在最后,只得了没有我也没有世界的灰烬。
对不起。

我是个不懂爱的人,这是我从从前情人那得来的结论。他们撩动我灵魂的潮骚,然后让我如浪般拥抱、吞噬、依附他们,而再我餍足准备离去时又泪眼婆娑的问我:难道妳不爱我么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只是没有拒绝而已,他们来了而我张开双臂欢迎,这并不代表我会因过于眷恋而要他们留下。
很多朋友告诉我,妳没错,毕竟妳未曾承诺过什么,但我始终无法摆脱那如鬼影般的愧疚感,我不想再看到谁的眼泪,可情人前仆后继的来,骚动如我的灵魂需要他们来当我的锚让我宁定,除了不拒绝然后如风中草般接受他们撩拨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我的灵魂像是口破了的麻布袋,怎么装也装不满,就空空洞洞的令我不得不去寻找新的刺激,这或许是病态,但绝非那么不正常,我也只是被寂寞空虚桎梏的禁脔而已,一如这整个世界中的无数谁谁谁。

是夜,我将厕所的门锁上,打开水龙头让潺潺的流水声迴荡在狭小的室内,虽然有些刻意(外面音乐声大到我必须用吼的才能让别人听见我说的话),但小心点总是没错。「放心吧,不会有人听到的。」Simon朝我伸出手,他孩子气的脸笑起来很甜蜜,染成红棕色的头髮在厕所的晕黄灯光下显得迷幻。
我拉住他的手将他扯近自己,然后吻上他薄薄的嘴唇。他的嘴里有酒精微醺的酸味,我伸长了舌尖舔过他穿了舌环的舌头,有些冰冷而圆滑的金属触感令我很兴奋,我跟他紧紧纠缠成一块,他的手掀起我的裙襬,而我拉下他裤头上的拉鍊。
我们像在跳双人舞般有默契的换了个姿势,他让我转过身趴在洗手台上,双手扶着我的臀部进入我,我听见他极力克制却还是溢出了的呻吟,低沉、富男性化的,我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快感如波涛般袭捲过我的神智而让我腿软得几乎快要融作一团。
「啊……Simon……」我感觉到他的嘴唇滑过我汗湿的背嵴,湿润舌和金属圆球顺着我背后的弧缐往上,像烈焰般在我的皮肤上种下一个个炽热的种子,「艾拉、嗯,妳夹得好紧。」他边啃着我的肩舺骨边说,阵阵痛感跟下身传来的快感混杂在一起将我推上高潮的巅峰,我无意识地夹紧了Simon,他的闷哼声像是离我很近又很远,来来回回穿透我的灵魂让我一阵晕眩。
他慢慢滑出我的体内,任凭累极虚脱的我滑坐到磁砖地板上,我无法顾及那逐渐渗入骨髓的寒意,感觉心脏不断撞击着胸膛激烈跳动,不顾一切的好像下一秒世界就会完结一般。
我深深吐纳,然后颤颤巍巍的起身开始补起方才弄花的妆,「欸我先走了。」我看着Simon的倒影在镜中整好仪容,抹去额际的汗水然后拉开厕所的门,「掰,我再call妳。」他说,我只是敷衍的挥了挥手做回应。
好不容易将自己弄回可以见人的状态,我拉开门混入人群中,却还是免不了某些人暧昧的挤眉弄眼,我没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膀傻笑。音乐声在深夜依然震耳欲聋,我敢打赌等等警察很快便会来敲门。
我挤过一个又一个散发着热度的身体,空气中瀰漫着荒唐的气息,明明是很喧嚣的环境但在此刻的我眼中看来却平静如被按了静音键般静寂,我唿了一口长长的气,突然很渴望可以回到家好好洗个澡,抱抱猫猫,也抱抱妳。

回到家第一眼便看见门边妳替我留的那盏小夜灯,昏黄的灯光浮在玫瑰花样式的灯座上,温柔的照亮阴暗的玄关。我悄悄脱了高跟鞋,蹑手蹑脚的走进我们的房间,看见妳一人睡在双人床的中央,微微下陷进床埝中,窗帘没拉好,一缕月光细细碎碎地洒上银灰色的被套,潋滟如水光般。
妳蜷缩宛如婴孩,苍白的脸孔半埋在棉被里头,我甫下身轻轻吻了吻妳的额角,手指拨开散落在妳脸上的碎髮,妳连熟睡时眉头都是紧蹙的,孩童似的脸上有着不相衬的成熟表情,很悲伤很悲伤的表情,然后蓦地掉下泪来。
像把刀般割碎了妳美好的脸庞,我不断以手指抹去却总是有更多的眼泪涌出来,我感到窒息,剎那间妳的好妳的体贴妳的隐忍妳的悲伤一下次将我吞没,罪恶感如同水滴般汨汨滴落在我的灵魂上,直到我有暇低头去看,我早已千疮百孔。
我莫名的感到疼痛,妳的痛和其他好多情人的痛,我承受太多所以最终只能瓦解。方纔已满足的灵魂现在又骚动不已,被疼痛硬是扩张的大洞令我无法再居留于妳的温柔之中,我必须逃走,马上,不然我恐惧我将吞噬自身。
「喵。」我看见猫猫俐落地跳到床上,它信步走向我,一双迷幻的蓝灰色眼珠闪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喵。」它顶着我的手,粗糙的舌舔去了妳的眼泪,我颤抖着抱起它,看它在我的怀里温驯发出满足的唿声,我动荡的心跳开始缓和,减慢,减慢。

亲爱的,我回来了。

「让我爱妳好不好」学期末前的某个黄昏,夕阳将桌椅映出一条条如牢笼般的影子,娇娇小小的妳,红透整个脸颊的妳这样对我说,就算是在梦里也足够让我疑惑,矜持如妳是不会讲出这种话的,我懂得妳的。
「哪,艾拉,我爱妳。」
妳将我揽进妳的怀抱中,我必须姿态别扭的弯下身才能和妳正常的拥抱,「怎么了」我问。
「嘘──抱我。」
我依照妳的话收紧了手臂,妳整个人依偎着我,头正好枕在我的胸口,沉沉的,令我无法唿吸。「艾拉,艾斯蒂拉,妳知道我很爱妳吗」突然我感到一阵痛感自我的小腹炸了开来,我惊愕看着妳狰狞的将一把刀刺进我的腹部,接着是胸口,脖子,无力反抗的我只能任由妳将我的血溅向四处,边嘶吼:
「妳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妳为什么不、能、爱、我──」
我勐然惊醒,冷汗涔涔的。我望向四周,已经过了两点,房间里很暗,窗帘边缘隐约有一条金色的缝隙刺入。妳在床头柜上留了张纸条给我,上面写了些「午餐在冰箱里,等等我自己去微波;猫猫已经餵了,等下如果要出去记得多买点猫食;衣服已经拿去晾了,干了要记得收」之类的话。
字体圆圆胖胖的,很稚气可爱。我将纸条对折再对折,折成一架纸飞机扔进回收桶里,看着它坠落,我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这将是很好的一天。[/rih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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